2016年,一个戴着黑框眼镜,外表青涩的男孩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,男孩叫胡安,他每天的生活很简单,打游戏和看直播,偶尔也会和朋友一起到夜场玩。
自从他有钱后,工作室也全交给员工打理,他只是偶尔看一下收支情况。
直播间里的主播唱了一首他很喜欢的歌,胡安觉得很不错,动动手指准备给主播送点礼物,发现自己的Y币不够了,然后就顺手点击了充值,但是他的银行卡始终无法正常支付。
胡安心里不由得一紧,他退出直播平台查看自己的账户,发现自己的银行卡被冻结了。
胡安呆坐在那里愣愣的出神,不久,几名警察敲响了他的门,确定他的身份后,拿出手铐以涉嫌盗窃的罪名将他拘捕。
木讷少年,辍学打工
胡安1996年出生于贵州,他自小家庭贫困。父亲嗜赌,家中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钱都被他拿走挥霍,母亲为此日日流泪抱怨。
父亲在输钱后也会在家乱发脾气与母亲争吵,因此家中总是有不断地拍桌子、摔碗的声音。
小一点的时候胡安还会抱着母亲的腿、拉着父亲的胳膊大哭着让他们别吵了。可是没人听到他的声音,父亲还会嫌他碍事把他推到一边,母亲见状就会更加生气。
两人吵得严重时,还会动手打架。慢慢的,胡安就不再劝了,也不会哭了,他会在父母吵架的时候在门外待着。
这时会有看热闹的邻居凑过来,带着戏谑的眼神问他家里怎么又打架了,胡安怎么不去劝劝。
胡安听得出这不是关心的话,他不知道怎么应对,愣愣地站在那里又会被说性格呆板。再后来,他就整日待在房间里,不去管父母的争吵,也不与外人交流。
有一天,母亲提着箱子来到他面前,流着泪抱了他一下说自己要走了。胡安不知道她要去哪里,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,在母亲柔软的怀里,他闷声说了句好。
此后,家中就剩下他和父亲两人,胡安开始自己学着煮饭洗衣服,父亲还是整日的在外赌博,在外面输钱后或者心情不好了,就会把怒气撒在胡安身上。
胡安对这些已经习惯了,但他最怕的就是向父亲要钱买学习用品,因为会挨一顿打骂不说,有时候也根本要不到钱。
家庭的窘迫让胡安自卑又敏感,他在学校格格不入,也没有交心好友。他心里清楚父亲平时给他的三瓜两枣无法支持他继续读书,于是初中毕业后,他就外出打工了。
他当时只有十几岁,长期营养不良身体矮小瘦弱,加上学历也不高,能干的也都是些零碎的小活儿。因为他嘴笨,性格也沉闷,所以雇主也都不喜欢他,因此他只能频繁地换工作。
后来枯燥的打工过程中他接触到了网络,开始喜欢打游戏。平常的工作内容他不喜欢,而且工作的那几年也没怎么赚到钱,于是他就想再换一个相对自由点的工作。
由于他没有什么特长,怎么些年最熟练的也只有打游戏,他琢磨了一段时间后决定开一家网店,经营一些游戏币,小软件等虚拟商品。
当时生意的竞争对手还不算太多,胡安的小网店运营的还算可以,每个月能稳定收入五六千块钱。生意好的时候,一个月甚至能赚两万块钱。
胡安也对自己的现状比较满意,不但收入比之前高了,而且也不用再出卖自己的体力了,他也有了更多自由的时间。
胡安的淘宝店运营起来后就慢慢积攒了一些钱,他的性格依旧沉闷,大多时间还是待在自己的工作室里,闲暇之余,他喜欢在YY直播平台看直播。
看着直播间里清纯靓丽的女主播在收到礼物时开心地道谢,胡安心里感到不是滋味。
在他看来,自己一个月赚的钱还没有那些榜一大哥一次性打赏的钱多,他只能默默看着,渴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榜一。
不过看完直播后他还是会认清现实,继续过着自己平凡的生活。
如果没有遇到后来的那件事,胡安或许一辈子都这样平平淡淡的,赚着小钱,努力工作,过着普通人的生活。
发现支付漏洞,疯狂套现挥霍
有一天,胡安在客户下了一笔大的订单后,按照流程在淘宝上拍下一个优酷会员包送给客户,但是客户却反映自己没有收到礼包。
胡安感到奇怪,正准备找客服询问时,支付宝向他发起了一笔120元的退款。
这时的胡安觉得有点不对劲,他平时都是这样操作的,从来没出现过任何问题,胡安安抚好顾客,开始查自己的消费记录。看到自己的支付宝余额后,胡安意识到是平台出了故障。
一般使用支付宝大多会绑定银行卡,在账户余额不足时,自动扣取银行卡内的钱。而胡安为了方便统计自己的交易流水,就没有绑卡,平时花费只用账户余额。
而这次他的账户余额不足120元,他付款的时候没有注意,拍下淘宝的商品后,平台直接显示交易成功,但是因为账户余额不足,他又没有绑定银行卡,所以扣款失败。
商品方也就是胡安拍的优酷大礼包商家没能成功扣款,就不会购买成功。而平台自动检测到这条购买失败的信息,就会自动向买家的支付宝退款。
胡安发现了这一漏洞,他感到不可思议又蠢蠢欲动,于是他清空了自己的账户余额,建了一个模板,一次性为十个顾客赠送大礼包,结果平台直接退回了他1200元。
胡安看着余额里的钱止不住的手抖,短短几分钟,他赚到了平时一星期才能赚来的钱。
人的欲念会随着现实情况不断变化,曾经一个月赚两万块已经是胡安最大的愿望,而现在,他觉得自己好像握住了一个有取之不尽金钱的法宝。
被惊喜冲昏了头脑的胡安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,他只当自己的运气好,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。
确定可以通过这个操作一直收到退款后,胡安接连套现了好几次,他把钱转移到自己的银行卡里,登录游戏账号,尝试着买下了最贵的游戏装备。
付款成功后,他看着自己游戏人物呆愣了一会儿,然后像是突然惊醒一样,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,他内心感叹这不是做梦,他真的用掉了这些钱。
过惯了穷日子胡安一时都不知道怎样去花这些钱,他拿起手机看直播,看到手机里的女主播甜甜的感谢粉丝送的礼物。
胡安往自己账户上充了一笔钱,兑换成Y币买礼物送给了女直播。女主播看到这份礼物后像对待所有送礼物的粉丝一样,也喊着胡安的昵称用甜美的声音道谢。
胡安的虚荣心一下子膨胀了起来,他喜欢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。
后来他就经常在平台买礼物送给主播,YY平台主播非常多,有会唱歌的,有会跳舞的,也有会聊天逗人开心的,胡安看到自己觉得才艺不错的都会送礼物。
最多的一次,他给一个主播刷了四五万。胡安自己说他打赏这些女主播,并不是想讨好她们或者和她们有更进一步的发展,只是觉得很有面子。
成为主播房间的榜一后,主播不止会为胡安专门献歌,对面的网友也会纷纷留言说胡安大气。
钱用不完后,胡安也对金钱没了概念,他给游戏充钱,给主播打赏,觉得不够了就去套,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用了多少钱,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这种有钱的日子里。
后来胡安的朋友看到他的游戏装备都是最好的,还给网店请了一个员工后,试探的问他怎么有钱了,胡安含糊的说自己赚的,朋友对他殷勤起来,起哄让他请吃饭。
胡安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,他不会拒绝,也不想拒绝,于是在朋友的呼唤下,一群人都围在他身边勾肩搭背。
他带着朋友进出曾经看一眼都觉得贵的场所,一晚动辄消费成千上万块。
朋友看到他那么大方后,以为他中了彩票,不但让他请吃请喝上夜店,还纷纷向他借钱。而借走的钱,却没有还回来一笔。
自从胡安辍学后,就不常与父亲见面,只会在假期回去几天,而他们联系最多也是通过电话,但父亲打给他一般也是跟他要钱偿还赌债。
胡安知道父亲不好,他内心也十分反感父亲,但是他又不受理智控制的为父亲处理身后的烂摊子。
胡安套现后的一天,他的父亲打来电话,先是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,没聊几句又开始问他要钱,说自己运气多么多么地不好,输了几千块,饭都没得吃了。
胡安给他转了一笔钱,告诉他以后不用打工了,没钱了就问自己要。胡安父亲高兴地笑了几声,连声夸自己的儿子有本事,也没问他是怎么赚到的钱就匆匆挂断了电话。
这期间胡安还回了趟老家,他的父亲还是整日的赌博,一天都能输掉好几千,最多的时候一天输了二十多万。但他不乱发脾气了,看见胡安就喜笑颜开,然后问他要钱偿还赌债。
老家的亲戚朋友见状都以为胡安发了大财,每天都有人来他家找他,看着胡安的穿着都和从前不一样了,他们都面带笑意的来和他唠家常,往往聊着聊着就和胡安提起借钱。
还有胡安请来运营网店的员工,在看到胡安有钱后,就把开网店得来的几万块钱全部收归自己所有,在胡安发现后,向其表示自己的困难和无奈。
胡安听完也只能不了了之,并且依旧让员工继续工作。
这短短的几个月间,胡安体会到了从前没有过的体验,他处于一种被所有人需要的错觉里,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,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。
但这种意外之财注定不会长久,2016年4月,警察找到了胡安,以涉嫌盗窃罪对他实施抓获。
供认不讳,服从判决
经过调查,胡安在2015年11月到2016年4月,通过漏洞非法窃刷十余万次,共获取人民币1300余万元,直到被抓为止,余额宝剩余10多万,银行卡中还有300多万。
胡安被抓获后一直拒绝聘请律师,后来有法律援助律师了解到这个情况,前来为他辩护,胡安总是很沉默。他不怎么讲话,问到问题就如实回答。
律师称:“他虽然知道自己盗取了很大一笔钱,但不知道款项达到如此之巨。他像是魔怔了,陷入一个怪圈。”
据胡安交代,他的钱都用在自己工作室的日常运行,帮朋友亲戚的一些“忙”,还父亲的欠款,以及网络消费等。
其中他购买Q币、英雄联盟点券、Y币一共花费800万左右,而其中有四百万用来打赏四十余位主播。
并且他还在YY平台的花费十万元入股了一个公社,但是直到被抓也没有分到一分钱利润。
2017年3月15日上午庭审,胡安戴着黑框眼镜,面无表情地随着两位警官来到法庭,他身材矮小,面容稚嫩,看起来带点憨厚朴实。
站在被告席上,他先是看了一眼听众席然后又扭头看向法官。对于检查方的控诉他表示无误,并且称:“我在公安机关的供述都属实,检察机关对我的指控也都属实。”
在自我辩护环节,胡安表示:“虽然对优酷公司很抱歉,但我不后悔做这件事,这段时间里,我看懂了很多东西,我觉得很值得,对社会的看法也不一样了。”
法院审理后认为胡安的行为构成了盗窃罪,但是介于他如实交代,而且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追缴部分赃款,还积极配合警方办案等,决定对他从轻处理。
最后法院判处胡安有期徒刑15年,剥夺政治权利3年,并处罚金人民币100万元。胡安对此次判决表示服从,他认可自己的罪行,不再上诉。
从他的行为以及供述可以看出,胡安是个很渴望关怀的人,他从小受尽了忽视,长久地存在自卑情绪。
有钱后一掷千金打赏女主播只为了别人能看到他,和他聊聊天,还有他的父亲,亲戚以及朋友,胡安毫不吝惜地为他们提供着帮助。
以此来证明自己是有用的,是被需要的,也是有人关心自己的,于是浑浑噩噩地沉迷其中。
他当时不明白,金钱只能买来一时虚假的恭维,维持感情的金钱一旦消失,感情也会随之溃散。
这时的胡安才21岁,他的未来本应该有着无限可能,却因为缺少正确的价值观和人生观而走向一条违法之路,而他只能用自己人生中最好的时光为自己行为负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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